劉半農,《半農談影》(之二)

一瓢飲按:劉半農(1891-1934),江蘇江陰人,五四運動先鋒詩人,法國國家文學博士,曾任北京大學國文系教授,是中國早期對攝影藝術美學理論有系統的論述與組織的先行者。也是語音學家,”它”和”她″這兩個常用字的發明者。劉教授自年輕起就潛心於攝影藝術自學起家,本文源自其自歐陸返國後,1927年所著之《半農談影》。

劉半農,《半農談影》,北京:真光攝影社,1927。
本文摘自:
龍憙祖編著,《中國近代攝影藝術美學文選》,天津: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,1988。頁:176-202。


  1. 照相時的“曝露”,即所謂“開鏡門”,是一件性命交關的事。曝露錯了,無論你用甚麼方法補救,總補救不到數。不過,嚴格說起來,絕對正確的曝露,是做不到的(亦許三十、五十次中能碰到一次,但只是“碰到”而已),而且就實際上說,也不必做到,只需做到近乎正確,已經很好。(P.187)
  2. 至少至少,洗片子總不能假手於人。因為片子的好壞,一大半是靠托在扳上,餘下的一小半,就完全靠托在洗上,洗手好,即使是扳壞的片子,也可以校正一點;洗手壞,便連很好的片子也給糟蹋了。(P.189)
  3. 許多照相的朋友以為要把人物照好,就得有美人兒;要把風景照得好,就得有好景緻。這種的見解我實在不敢贊成。因為我們的目的,是要造美,不是要把已有的美複寫下來。(P.190)
  4. 眼睛中所看見的事物的美,與紙上所表現出來影像的美,並不是一件事:換句話說,這兩種美之成立,所根據的條件是完全不同的。(P.190)
  5. 形是畫的骨子,光是畫的命脈。要是一幅畫中只有形而沒有光,這一幅畫就變作死的了。(P.192)
  6. 一幅畫中有了兩條主線,就要破壞畫幅的“單純”(Unité);若然只有一條主線,其餘都是散線,算不上陪線或是襯線,則主線太孤單,決然站立不穩。這都是“章法”(Composition)上的大忌。(P.194)
  7. 談到章法,最要注意的是畫主(Sujet principal)。畫主是畫幅中最重要的一件東西;所謂重要,是說它在全畫中,處於最重要的地位,而又最能吸收觀者的趣味。…….所以在造畫時,應當極意斟酌。使它能享受畫面上最好的權利,使全畫的精神,完全集中在它身上。(PP.194-195)
  8. 上面說過“陪從”這一個名詞。陪從是對於畫主而言;陪從的作用,第一是免除畫主的孤單,第二是保持畫面的均衡。(P.198)
  9. 清畫中包含著兩種職務。第一種是排除沒中用的東西。畫中景物,越是簡單越好;……第二種是排除要不得的東西。(P.199)
  10. 光是畫的生命;若然依據章法,將各種景物安排得很好,而不能採取適當的光,這一幅畫還仍舊是死的。……在光的研究上,總要顧到“參錯”與“調習”兩件事。(P.200)
  11. 所有的方術規律,只宜置之一旁,略備顧問,不必依樣畫葫蘆,做到絕對或完全的地步;若然你真能把你的意境表現得好,便在這上面欠缺一點,也全不打緊。(P.201)
  12. (附言)有許多人以為美術是模仿圖畫的,這實在是個大錯誤;至少至少,我個人總不願這樣主張。因為畫是畫,照相是照相,雖然兩者間有聲息相通的地方,卻各有各的特點,並不能彼此模仿。若說照相的目的在於仿畫,還不如索性學畫乾脆些。(P.202)

(全摘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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