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廿世紀兩次世界大戰的間隔中,也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後,歐洲出現了兩個挑戰傳統資產階級世界的激進運動。首先是達達主義份子(Dadaists, 1916-22),他們宣佈對傳統藝術和道德宣戰,然後是超現實主義(Surrealism),由安德烈.布勒東(André Breton)在1924年發難,他受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啟發,旨在通過系統性地顛覆既定的感知習慣來挖掘無意識的力量。攝影在這兩個運動中發揮了關鍵作用,尤其是在超現實主義中。
布勒東認為視覺遠比其他感官優越,並且自1925年開始,他極為青睞攝影:“那麼,重要的書籍何時開始不是用圖畫而是用照片來製作插圖呢?”他在他所關聯的超現實主義雜誌中實踐了這一偏好,用當時攝影新銳曼.雷(Man Ray)和 布拉塞 (Brassaï) 的作品來插圖。超現實主義者認為攝影是一種探索無意識的自動作用(Automatism),將視覺的直觀性與思想的反思性對立起來。
以下是紀錄片《攝影的歷險》超現實主義者單元
超現實主義攝影:以直接攝影和矯飾攝影的方式
超現實主義者主要的兩種攝影方式:一種是使用直接攝影(純攝影),不論是拍攝創作出來的物件,還是偶然遇到的發現物品(如:塗鴉),都可以提供現實中隱藏的意義的進入途徑,就像布拉塞的系列《非自願雕塑》(Involuntary Sculptures, 1933)中的照片一樣。此類攝影作品,可以用來說明安德烈.布勒東的寫作;另外,直接拍攝透過鏡面折射的影像如:安德烈・柯特茲 (André Kertész)變形的女體作品《扭曲》系列(Distortions, 1933);此外以非常規手法捕捉場域空間的圖像、以及事物意外並置的影像,例如墨西哥攝影師曼努爾・阿爾瓦雷斯・布拉沃(Manuel Álvarez Bravo)的作品。另一種方式是使用矯飾攝影(Manipulation),例如各種類型的實物投影(Photogram,特別是Man Ray的Rayograms)、中途曝光(Solarization)、赫爾伯特.拜爾(Herbert Bayer)的Fotoplastiks (參見攝影蒙太奇)、莫里斯.塔巴德(Maurice Tabard)的雙重曝光(Double Exposure)、拉烏爾.烏瓦克(Raoul Ubac)的燒焦底片以及羅傑.帕瑞(Roger Parry)的負片印刷:超現實主義者不僅將矯飾攝影作為與新的現實感知相結合的新語言,而且作為一種修改我們對現實及其慣例過於簡單的關係的策略。
歐洲超現實主義攝影的愛慾、死亡與身體
歐洲超現實主義攝影的主要關注之一是隱藏的愛慾與女性的身體,被呈現為情色的場所。布拉塞的攝影蒙太奇拼貼作品《薩爾瓦多的狂喜》(Phenomenon of the Ecstasy of Salvador, 1933)年是一個典型的例子;或者作為性拜物的機會:如漢斯.貝爾默(Hans Bellmer), 的《娃娃》(Dolls)和皮埃爾.莫里尼爾(Pierre Molinier)在1950年代和1960年代的自拍照。另一個超現實主義的關注點是詭秘(uncanny)與現實本身的奇異性-這種奇異性尤其在物體和身體中顯著。通過拍攝夜晚的城市,例如:布拉塞拍攝的巴黎夜晚;通過拍攝人物面孔:曼.雷和他的《玻璃淚珠》(Larmes de Verre,1932);和拍攝物體的微距攝影照片,通過分割和錯位身體的表現;如克勞德.卡恩(Claude Cahun) 和貝爾默充滿性衝動的圖片,或將意想不到的物體”錯位”結合在一起,如布列松(Henri Cartier-Bresson)在1932年的《馬蒂格》(Martigues,1932),或者如同羅傑.帕瑞使用不尋常的照明方式。
這兩張作品是站長分別使用多重曝光與實物投影所創作,您覺得屬於超現實主義的創作嗎?
北美與日本的超現實主義攝影
相較於受到戰爭與死亡的時代背景影響,超現實主義在崇尚純攝影藝術價值的美國影響力比在歐洲要小很多。在二戰初期逃離歐洲的藝術家們對部分北美攝影師產生了影響,但美國人的超現實主義更多地是形式上的而非文學上的。路易斯安那州的克拉倫斯.約翰.勞夫林(Clarence John Laughlin)最成功地延續了歐洲超現實主義的遺產,他在1935年開始拍攝一系列夢幻般、充滿死亡氣息的南方影像。杜安.麥可爾斯(Duane Michals)在1970年代的多張影像敘事序列、拉爾夫.吉布森(Ralph Gibson)的1973-74三部曲;傑利.尤斯曼(Jerry N. Uelsmann)的暗房放相多重曝光;喬-彼得.威金(Joel-Peter Witkin)的地獄般史詩神話……等等也都受到了超現實主義傳統的淺移默化。在日本,超現實主義對攝影產生了巨大影響,一直持續到1950年代,促進了許多前衛俱樂部的成立,例如名古屋攝影前衛俱樂部( 名古屋のフォト・アヴァンギャルド / Nagoya Photo Avant-Garde)。
在文章的最後,作為超現實影像理解上的補充,附上超現實主義在電影領域的指標作品:《安達魯之犬》 (Un Chien Andalou, 1929)由兩位西班牙大師達利(Salvador Dali)與布紐爾(Luis Buñuel)Salvador Dali’s 合作完成。警語:部分畫面可能造成您的不適,觀看請審慎: